瘋了！都瘋了！！

深淵戰士們快被嚇瘋了。而在他們眼中，韓進也瘋了！

一個人，追殺十幾萬軍隊，整整追出了四十餘裏，不知道有多少深淵戰士想回頭質問韓進，至於嗎？！

當韓進感覺到元能和神念損耗過半時，才停住了身形，此時他身後已留下了一片屍山血海。

韓進的刀勢雖然威猛絕倫，但殺傷的數量到底是有限的，至少不能和大範圍的道法相比。不過，韓進揮灑出了無數刀光，把這些累加在一起，造成的傷害已經達到了一個巨大的數字。在四十餘裏長的原野中，隨處可見的、成片的屍體就是最有力的證明。

艾斯諾利城的戰士們並沒有參與追擊。不是不想，而是不敢。如果他們和深淵戰士們混在一起，誰能保證那位可怕的半神級強者不會把刀光灑向他們？

凱莫拉奇徹底的心悅誠服了。原本他還存了幾分僥幸的心理，如果韓進這邊和深淵大軍拼得兩敗俱傷，那麽自由聯邦就有了說話的底氣。然而事實清楚的告訴了他，哪怕沒有深淵大軍，僅僅是憑著韓進這些人，就足以把艾斯諾利城化為一片廢墟。

呆立了良久良久，凱莫拉齊只擠出了一句話：“拉斐爾大人……真的是一位大魔導師嗎？”

而蓋爾總管等人面面相覷，沒有人能回答凱莫拉齊的疑問，就連知道韓進核心秘密的仙妮爾也被問住了。

不管怎麽說，這是自從深淵種族入侵以來，整個自由聯邦獲得的第一次勝利，並且還是真真正正的大勝。盡管是在援軍的幫助下才取得的成就，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人們的歡樂。

艾斯諾利城中頓時熱鬧了起來。如果說鮑爾當初的求援只是給了自由聯邦的人們一絲希望，那麽韓進等人的出現則是為他們帶來了勝利的曙光。

深淵大軍被擊退的消息，仿佛長了翅膀般傳遍了城中的每一處角落。尤其是韓進一人把數萬大軍追趕出去幾十裏的事情，更是在每個人的口中傳述著。

當天傍晚，凱莫拉奇在自己的府邸裏宴請了韓進等人，同時也把一些細節問題擺到了桌面上。這是凱莫拉奇在向韓進表達自己的誠意，他不得不這樣做，因為自由聯邦還有很多城市面臨著威脅。

對於這些事情韓進的興趣不大，可格瓦拉又不在，談判事宜自然落到了蓋爾總管和增格林身上。蓋爾總管還好一些，對韓進不管政事的行為早已習以為常。而增格林則表現出幾分驚訝，這麽重大的事怎麽會由自己這個剛剛加入聖冠城集團的人來負責呢？但不管韓進是真的信任自己、或者僅僅是做出個姿態，增格林都得承認，這種感覺還是滿不錯的。

不自覺的，增格林在心裏拿韓進和尼古拉比較了一番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韓進更有魄力一些，至少在這種開疆拓土的事情上，尼古拉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指手畫腳的，就更不用說全權托付給哪個人了。

這種情景落在凱莫拉奇眼裏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。難道諾大的自由聯邦對方也沒有放在眼裏嗎？不過回想起白天韓進的神勇，凱莫拉奇就有些洩氣，人家也確實有那個資本。

說到底，還是實力的問題。就好像墮落天使凱瑟琳，手下雖沒有一兵一卒，卻依然能夠位列深淵三巨頭之一。

在談判開始之前，雙方都認為就這些旁枝末節的問題，會很快達成共識，沒想到只過了幾十分鐘，雙方便多次發生爭執。原因無他，自由聯邦的體系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，最高權力由大大小小的貴族們共同把持，現在的執政官凱莫拉齊是由上議院推選出來的，他的任期是七年，期滿後必須退位，也沒有權力指定自己的繼承人，如果在任期內犯下了大錯誤，上議院甚至有權力立即彈劾他。

以凱莫拉齊與韓進達成的協議為例，如果得不到上議院的支持，協議便是沒有任何效力的。

按理說，在談判中蓋爾總管和增格林應該一個唱白臉、一個唱紅臉才對，可是，兩個人都怒了。開什麽玩笑？難道要讓韓進站在上議院裏，接受所有代表的質詢麽？！尤其是增格林，雖然他本身就屬於帝制體系的受害者，但態度卻比蓋爾總管更為激烈。上議院和下議院必須解散，自由聯邦分解成三塊領地，而凱莫拉齊就是艾斯諾利城的第一任領主。當然，凱莫拉齊要用最隆重的方式接受韓進的詔命。

凱莫拉齊的內心未必不喜歡增格林的提議。執政官的任期僅有七年，雖然成了領主後，他管轄的領地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，但權力要比以前大得多，而且還是終身的，前提是在不觸怒韓進的情況下。如果經營得好，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位置傳承給後代。

與之相比，執政官又算個什麽？！不過，凱莫拉齊很清楚上議院的內幕，他不敢貿然行事，只能苦口婆心的向蓋爾總管和增格林講解其中的利害關系，以及可能引發的種種矛盾。可惜，蓋爾總管和增格林壓根聽不進去。反彈？誰反彈就幹掉誰！或者把他們趕出艾斯諾利城，讓他們自生自滅！

凱莫拉齊感到頭痛無比，完全是在雞同鴨講。而且他的位置很尷尬，如果繼續為貴族們說話，未免要給韓進留下不識擡舉的印象，對他今後非常不利；如果向聖冠城集團靠攏，那麽不用深淵軍團來進攻了，艾斯諾利城立即便會掀起一片片腥風血雨，甚至整個自由聯邦都有完全崩潰的危險。

談到最後，蓋爾總管不耐煩了。戰神號的到來，為艾斯諾利城解除了燃眉之急，凱莫拉齊有什麽資格討價還價？他向增格林使了個眼色，冷冷地說道：“再談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，不過我要在這裏警告您，我們離開戰神號時，大人告訴我們，深淵世界的援軍很快就會出現了。”

“您說什麽？深淵世界的援軍？”凱莫拉齊大吃一驚，而對蓋爾總管冷漠的表情，他更是有苦難言。天可憐見，他絕對支持增格林的提議，誰不願意做領主？問題在於，他不想引發內訌，尤其是現在！

“大人……大人有沒有說過深淵世界的援軍什麽時候會到？”斯納利怯怯地問道。談判已經鬧僵了，他本不應該問的，但事關城市、甚至是整個聯邦的安危。他只能恬著臉問個明白了。

“也許是幾天後，也許是明天，還也許是……現在。”蓋爾總管淡淡地說道，說完，他已經和增格林一前一後向會議室的大門走去。

凱莫拉齊和斯納利面面相覷。幸好，今天只是內部的、一個小範圍的談判，如果真把談判的地點放在上議院裏，結果是可想而知的，非得打起來不可！上議院那些代表的尖酸言辭，雞蛋裏挑骨頭的本事，凱莫拉齊沒少領教過，而蓋爾總管和增格林是來進行談判的，他們代表著韓進的尊嚴，絕無可能忍受這些，甚至有可能當場殺人。

“大人，他們是在……故意嚇唬我們吧？”斯納利低聲說道。

“你認為有必要麽？”凱莫拉齊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。

先知，只是韓進很久以前用來騙人的，他並沒有預言的能力，之所以做出援軍臨近的判斷，完全是因為李奧納多。

李奧納多說走就走，根本不顧那些深淵戰士的死活，就算畏懼韓進的魔法陣，也不會被嚇成那樣，哪怕是下達一道撤退的命令也好。

思來想去，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。那些深淵戰士只是炮灰，能不死當然更好，死了也不算什麽。當時韓進把他的判斷告訴蓋爾總管時，表情很凝重，因為他隱隱看到了唐納德的全盤謀劃。占領整個大陸並不是唐納德唯一的目的，唐納德還要借助這場戰爭對深淵各個種族來一個大洗牌。

但戰爭還是要打下去的，想攻占自由聯邦，只靠幾個強者絕對做不到，依然需要大批量的軍隊，李奧納多絲毫不在意那些深淵戰士的死活，證明已經有軍隊補充過來了。

何況，李奧納多坦言，出面就是為了試探他韓進的實力，試探之後不可能沒有下文，這又意味著，當他韓進擊敗墮落天使凱瑟琳之後，唐納德不知道用什麽方法立即得到了消息，隨後也作出了相應的部署，針對他韓進的部署！

※※※※

在蓋爾總管和增格林退出會議室的時候。李奧納多正緩步走上一座小山，遙望著前方。十幾裏開外，有一道巨大的火圈，火圈差不多有三十餘米高，完全由一股股暗紅的火焰組成。隨著輕風吹過，火圈在不停的變化著、扭曲著，火圈內部是無數翻滾著的黑色浪花，看起來很粘稠。

如果把李奧納多換成任何一個自由聯邦的戰士，哪怕是執政官凱莫拉齊，也會感到遍體冰寒，甚至當場崩潰。

地獄之門！深淵種族竟然在自由聯邦境內建造出了一座地獄之門！！

在地獄之門附近，擠滿了無數猴子樣的怪物，游歷過深淵世界的人會立即認出，那是深淵惡魔附庸種族中唯一的遠程兵種——火焰歌革！

外圍是一片片犬類魔獸，它們的身形要比普通的狗粗壯得多，直立起來甚至比人類戰士更高大，有的長著兩個腦袋，有的長著三個腦袋。這種魔獸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，漫山遍野、無窮無盡，數量至少也有幾十萬，看了讓人頭皮發麻。

從地獄之門的位置向東方走出三十餘裏，那原本是一座容納了二十多萬人口的城市，現在卻變成一個寂靜的死城。

與韓進等人目睹過的戰場遺跡不一樣，城市中不要說屍體，連一根骨頭都找不到，就算輕風吹進城市，也會突然變得死寂無聲。偶爾，有幾只犬類魔獸悄悄走上街道，接著又消失在黑暗的角落。

這種魔獸就是臭名昭著的地獄犬。雖然地獄犬的殺傷力並不算很厲害，更無法給真正的職業強者構成威脅，但這種魔獸擁有自己的優勢。

地獄犬的生命力極其頑強，還擁有可怕的繁殖能力。地獄犬每年都會下崽，一窩犬崽最多能有十多只，也就是說，僅一對地獄犬經過三、四年的繁殖，便會演變成一群、一大群。而且地獄犬什麽都吃，甚至連枯骨、蟲蟻都可以成為食物，實在餓極了，它們還會吃自己的同伴。經過淘汰活下來的，當然是地獄犬中的強者，更可怕的是，地獄犬擁有比較發達的智力，可以象軍隊那樣進行集團作戰。

第一次世界戰爭時，有一位惡魔族的統帥曾經說過一句笑話，假如大陸上沒有職業者，沒有頂階、超階種族，他們根本不用發動進攻，只需派出一萬只地獄犬，便可以消滅地面上所有的生物，包括魔獸。

李奧納多輕吐一口氣，就在這時，三只地獄犬相互追逐著、打鬧著從他身邊沖過。李奧納多招了招手，那三只地獄犬好似能明白李奧納多的意思，立即改變方向，跑到李奧納多身前，匍匐在地上，用血紅色瞳孔討好地看著李奧納多。

李奧納多俯下腰，在一只地獄犬的腦袋上拍了拍，突然用力一扭，當即把那地獄犬的腦袋扭斷，白森森的骨茬已刺破了脖頸，鮮血潺潺流出。那地獄犬痛得全身都在發抖，剩下的兩顆腦袋甚至張開巨口，相互撕咬起來，好似這樣能減輕它們的痛苦，只是，它們不敢把攻擊目標轉向始作俑者，盡管李奧納多就在它們身邊。

李奧納多低下頭，貼在那地獄犬的傷口上，長長地吸了一口鮮血。接著直起身，擡腿把那地獄犬踢到一旁，隨後他微微開啟嘴唇，含在口中的血液順著嘴角滴落下來，轉眼間把他褐色的胸膛染得一片血紅。

李奧納多微微閉上眼睛，身體上冒起了一片片霧氣，滴落的血液快速蒸發著，片刻，已變成了黑紅色幹涸的血跡。

李奧納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作品，似乎很滿意，接著才邁開步，緩緩向地獄之門走去。

在地獄之門旁，有幾個身材高大的戰士。他們和威普幾兄弟很相像，同樣醜陋而猙獰，只不過威普兄弟額頭上的魔角是向後生長的，而他們頭上的魔角卻筆直伸向天際，象兩柄狂傲不羈的利劍。

李奧納多緩步向那幾個戰士走去，那幾個戰士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，其中一個獨眼戰士笑呵呵地說道：“李奧納多，怎麽搞得這麽狼狽？”

“我遇到拉斐爾了。”李奧納多輕聲說道。

“拉斐爾？他在這裏？”唯一一個坐在石墩上的戰士突然問道，“你確定沒有看錯？”

“除了他，別人能傷得了我麽？”李奧納多道。

其他戰士再次交換了一下眼色，而那獨眼戰士卻發出毫不掩飾的嗤笑聲。

“不過，父親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……”李奧納多倒是神色如常，只是話沒說完，就被那獨眼戰士粗暴地打斷了。

“閉嘴！父親？你這個雜種！你也配？”那獨眼戰士伸出食指，毫不客氣地點著李奧納多的額頭，“你也配？你也配？！”他每喝一聲，便在李奧納多的額頭上點一下，而李奧納多被他點得連連後退。

“理查德，你在幹什麽？讓他把話說完！”坐在石墩上的戰士皺眉道。

叫理查德的獨眼戰士冷哼一聲，剩下的那只眼瞪得老大，死死盯著李奧納多。不過，他還是服從了那個戰士的命令，乖乖閉上了嘴。

“義父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。”李奧納多還是神色不變，“拉斐爾的戰鬥力並不算很強大，只要我們不給他機會釋放魔法陣，我們是有可能消滅他的。”

“拉斐爾怎麽會出現在自由聯邦？”另一個戰士問道。

“不知道。”李奧納多回道。

“這樣也好，我們不用去聖冠城了，一次來個了結！”那坐在石墩上的戰士緩緩說道，“李奧納多，那個拉斐爾真的擁有和我們一樣的瞬間移動能力？”

“是的。”李奧納多點了點頭。

“餵，我說……那個拉斐爾不會也是一個雜種吧？”那叫理查德的獨眼戰士叫道。

李奧納多慢慢低下頭。一聲又一聲“雜種”，都在挑戰著他的忍耐極限，可是，現在和平常不一樣，軍隊的最高指揮權不在他手裏，解釋權屬於對方，只要發生沖突，他絕對會吃虧。

“好了，李奧納多，你去休息吧，好好養傷。”坐在石墩上的戰士輕聲說道。

李奧納多彎了彎腰，緩步向後退去。

看著李奧納多的身影走遠，坐在石墩上的戰士把視線轉向理查德：“理查德，以後註意一些，這種時候，不要影響我們的團結。”

“團結？”理查德再也忍耐不住，指著自己那只瞎眼吼了起來，“我和他還能有什麽團結？！媽的，我現在就想殺了他！”

“當時是你提出要和他決鬥的。”坐在石墩上的戰士緩緩說道。

“我……”理查德一時語塞，但隨後用更大的聲音吼道，“大哥，別告訴我你不想殺他！只要他還活著，就會分去父親對你的寵愛，而且，你一直是第二，永遠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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